貓祭

*佐助生賀

 

淡雅的香氣從路過的麵包店傳出，年近花甲的老婆婆在裡頭忙碌著，店裡的來客並不多，但這並沒有使她的手停下來。她穿著一身素色的洋裝和白色圍裙，在角落的工作檯邊，用發白的木製擀麵棍揉壓著顏色奇特的麵團，那色調讓宇智波佐助想起了某個人。

 

他推開老舊的門，生鏽的聲音有些刺耳。

 

「該上油啦。」老奶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，「想要什麼自己挑啊，年輕人。」

「嗯，謝謝。」

宇智波佐助環視了一圈，甜膩的味道使他鎖緊眉頭。店裡的麵包種類並不多，但常見的紅豆、波蘿、牛奶、甜甜圈……等都能看見，唯獨最中間的小桌子上，除了宣傳用的牌子之外，什麼也沒有擺上。

 

春櫻之饗宴。

 

簡單的牌子上頭是這麼寫的。

 

「這是……」

老奶奶指了指身後的大烤箱，「春季限定的麵包，再過會兒就出爐了。」

宇智波佐助點了點頭，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腳步，靜靜地注視著那雙滿布皺紋的手，規律、緩慢地往麵團灌注力道。

「這是混了櫻花粉的麵團，漂亮吧。」

「嗯。」

老奶奶擦了擦汗，「只要把麵團包進豆沙，捏成櫻花的形狀，再做些點綴，這個麵包就完成了。」

滔滔不絕的說著作法的老奶奶彷彿年輕了幾十歲，絲毫沒有老年人該有的悠閒或健忘。她俐落地將麵團分成等大的圓球，這是一門深奧的技術，就在最後一個麵團擺好位置時，烤箱發出了清脆的”叮”的聲音。

「啊……烤好了烤好了，剛出爐的新鮮麵包最好吃了。」

用圍裙擦了擦手，老奶奶戴起烘焙手套，把熱騰騰的麵包端上桌，富有巧思地將其擺成櫻花的形狀。

老人抬頭看了一眼宇智波佐助，專注且散發著思念的眼神停留在滿桌櫻色的麵包上。

「想起女朋友了？」

「為什麼這麼認定？」宇智波佐助對於老奶奶突如其來的話語感到有些詫異。

「你不喜歡吃甜食吧？」

「……。」

老奶奶繼續說道，「畢竟你可是一進來就露出了那種表情呢。」

「確實，觀察入微。」宇智波佐助承認那時的甜味對他來說十分很嗆鼻。

「既然都進來了就一定有理由吧？我年紀不輕了，看過的事情太多，像你這樣個性的人啊……佇足的理由除了朋友、親人、再就是愛人了，不過啊……你剛剛那個眼神可不是對前兩者該有的。」

大概是不太明白這些態度有何差別，宇智波佐助再次保持沉默。

「嚐嚐吧？這麵包可不只有戀愛的顏色，口感也是戀愛的滋味哦。」

他疑惑地看向老奶奶。

「你看啊，這個鹽漬櫻花，是撿取新鮮且含苞半開的櫻花，洗淨後晾乾，然後放進容器中灑入鹽巴並用重物壓置兩天……啊，過程太繁複我就不詳細說了，總之，這個手法可是為了將這份稍縱即逝的美好保存下來而存在的。不過女人跟櫻花就不同了，不能用醃漬的方式保存，所以必須趁她綻放的時候，好好地愛著才行呢……。」

老奶奶有些臉紅，大約是憶起了年輕的美好往事，這副模樣使宇智波佐助不得不想起春野櫻總是顯得羞澀的面容，他勾起了淡淡的微笑。

「抱歉抱歉，有點扯遠了，簡言之就是酸鹹的味道。至於豆沙，就是一貫的甜蜜了。」

看著遞到眼前的甜食，宇智波佐助有些糾結。那是他最為厭惡的東西，並非宇智波鼬的緣故，他的大腦天生就對甜味產生抗拒，那樣過於幸福的味覺從未擄獲他的心，但現在的他有些動搖，興許是因為那個孰悉的粉色吧。這雙腳無論走到哪裡，總是能看見她的身影。

「……。」

不好意思讓老奶奶拿著太久，他接過了香軟的麵包。

 

酸、鹹、甜嗎？

宇智波佐助思忖了老奶奶說的話，雖然不明白春野櫻的愛情是否是這個滋味，他還是試吃了一口。

 

「真甜。」

 

◆

 

「謝謝光臨！」

 

春野櫻抱著一個紙袋，從麵包店裡走了出來，懷裡飄散出的香甜氣味與櫻花香讓人垂涎三尺。

「春天到了呀！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這個限定口味呢？要是有就好了……真想讓佐助君也嚐嚐……。」

 

她隨手拿起一個，一口咬下。

 

豐富的口感刺激著味蕾，就好像她對宇智波佐助的感情，到現在都還刻骨銘心。

 

春野櫻一直覺得這個麵包就像她對宇智波佐助的愛，完整地把過程展現了出來。

酸，是被拒絕的痛楚；鹹，是眼淚的洗禮；甜，是獲得的喜悅。

 

「嗯──真好吃。」

甜甜的滋味讓她幸福地紅了臉頰。表面上雖然是那副笑顏，但她心裡湧起的卻是一股酸澀。

春野櫻知道那是想念的感覺。

「回去給佐助君寫一封信吧，雖然他不吃甜食，但還是想跟他炫耀一下我專屬的麵包！」

 

◆

 

和老奶奶道別過後，宇智波佐助再次踏上旅程。

 

甫出店，他便看見一只腳上繫著信的鳥兒站在石地上理毛，宇智波佐助伸手拆下那捆紙捲。

 

很漂亮的結。

 

靠著那個，宇智波佐助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春野櫻寫的。

他打開紙捲，幾片櫻花飄落。

 

­『佐助君：

你吃過櫻花口味的麵包嗎？我在木葉買了幾個。那是專屬我的哦，不僅顏色，連口感都跟我的感情一模一樣呢。

痛楚、難過與喜悅。

下次你回來之後，我買一個給你嚐嚐吧？說笑的，我知道你不喜歡甜食。

那麼，旅行加油！  春野櫻』

 

宇智波佐助彷彿可以看到，春野櫻有如花朵一般綻放的笑容，他開始懷念那個總是在耳邊呼喚著的聲音，還有許許多多只為他存在的表情。

 

「傻瓜，我早就已經吃過了。」

 

他露出了淡淡的笑，從紙袋中拿出缺了一角的麵包，再次品嚐了一口。

香氣和眾多的味覺在嘴裡散開，這次他似乎嚐到了春野櫻那幾年的種種情懷。

 

下次一定帶上妳，不過甜食……還是免了。

 

畢竟只要人在就足夠了。

 

-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