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祭

*王姬
*虐
*捏造
*貴族與平民不同的命運

『殿下，該吃早餐了。』
『殿下，該吃午餐了。』
『殿下，該吃晚餐了。』
『殿下，該洗澡了。』
『殿下，該睡覺了。』

一切的一切都被掌握在這個四處都是盡頭的宮殿，母親的教誨，父親的嚴苛，一個都不可違逆。

『好想出門看看…。』
對十四歲古魯瓦爾多來說，踏出這個地方是需要勇氣和時機的，畢竟每個出入口都站有衛兵，並且被下著不能讓他出去的指令。
他嘆了口氣，想著這輩子還是別想這檔事了，便沒有再掛心。

但俗話說危機就是轉機，薩茲布魯面臨了帝國的威脅，這時候的宮殿有幾個出入口空著，因為兵力必須調動到城門。

好奇心果然還是勝過理智

古魯瓦爾多靠著記憶在黑暗的道路摸索，好不容易從某個出口鑽了出去。
四處張望了一番，他跑到街上，雨打在身上，但是沒有澆熄他的興奮，這個時候到處都是在逃竄的人們，他們被指引去安全的地方避難，所有人都用外套蓋著頭，沒有人注意到他，除了他。

『不快點逃的話會死掉的，你不要再發呆了。』
銀色長髮的小孩一手拉著一個女孩一手扯著他往城裡跑。
『欸、等等…』
『別再等了！雨下得很大，再不快點會落單的！』
於是古魯瓦爾多只好跟著他們到了避難的地方。
裡面人很多，老人、小孩、女人，男人則是上了戰場所以這裡看不見。

『呼，你沒事吧？』
那個人轉過來問古魯瓦爾多，從聲音無從辨識性別。
『沒事…』古魯瓦爾多回答，第一次與外面的人說話，他顯得有些生澀。
『沒事就好。梅莉雅，沒事吧？』
『沒事！』
這時候他才坐了下來，將少女的頭髮擦乾，也順便將自己的擦乾。

『那個…』古魯瓦爾多拍了拍他。
『恩？』
『你是男生還是女生？』
只見眼前的人氣呼呼地說『當然是男生啊！你在想什麼？！我都十四歲了如果沒胸部不是笑死人？』接著將頭撇向一邊，就不說話了。
『…抱歉…』古魯瓦爾多沒想到這個第一次如此糟糕。
『名字。我叫布列依斯，你呢…？』沉默了一陣子，布列依斯終究還是原諒了背後的人，看他滿臉愧疚就不忍再不理他。
『古魯瓦爾多。』
『那個王子殿下？居然能夠出來，不是聽說管得很嚴嗎？』布列依斯拿了一旁的毛巾和食物給古魯瓦爾多。
『偷跑出來的。』他將毛巾披上肩並咬下一口麵包。
『咦？！』

稍微說明了一下狀況，古魯瓦爾多突然抵下頭。
『怎麼了？』布列依斯看著他。
『好想…每天出來…』古魯瓦爾多充滿不甘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。
『我不能慫恿你每天跑出來，因為要是你被發現了，我承擔不起…』
『…你每天都出來？』古魯瓦爾多問。
『當然，每天帶妹妹出來走走，她身體不好。』
『等我找到安全的出口，第一個就來找你。』古魯瓦爾多興致高昂。
『殿下，雖然這樣說不好，但…還是不要跟平民扯上關係吧…』
『布列依斯…』
『我沒把握能保護你的。』
『這是我自己的決定，我會自己負責。』
布列依斯拿出一張紙，上面畫著簡易的地圖。
『我都會在這裡。』
『我知道了。』

在那之後，聽說是以金錢緩和了局勢，所以暫時得到了和平，於是古魯瓦爾多在這段時間費盡心思找到了出口，隨即跑到了那個地方。

『布列依斯！』古魯瓦爾多跑向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『古魯瓦爾多？你找到啦，還真是迅速呢。』他牽著梅莉雅走到古魯瓦爾多身邊，三個人就玩耍了起來。

這時候，皇后尚未感受到有什麼不妥，她以為兒子的不在只是因為宮殿太大而無法掌握蹤跡，但是接連好幾天，都沒有在下午看見古魯瓦爾多，她開始起疑了。
於是她讓人跟著他，才發現原來古魯瓦爾多趁她不注意的時候，每天跑出去跟別人玩了。
照著特徵，她很快找到布列依斯，並挑在古魯瓦爾多過去之前到了那個固定的集合地點。

今天的天空下著雨。

皇后帶著一些隨從站在他們所謂的『老地方』。

布列依斯撐著傘帶著梅莉雅來到這裡，還沒靠近就看到陌生的面孔，他警戒了起來。
沒有看錯那個應該是皇后殿下，為什麼在這裡?
布列依斯還不能反應，一個槍聲，梅莉雅倒了下來。
『梅莉雅！』
布列依斯跪坐在地上，梅莉雅發出了微弱的聲音，傷口滲出的血隨著雨水四散，他努力地想止血，但是仍然沒有效果。

『…梅莉雅…』布列依斯緊抱著懷裡的妹妹，他不能理解這個事情發生的理由。
『接下來，輪到你了，布列依斯。』
皇后撇見了奔過來的古魯瓦爾多，示意身旁的人去壓著他。
『布列依斯！』古魯瓦爾多被兩個隨從攔在離布列依斯不遠卻也不近的地方。

一切都那樣清楚地映入眼簾，即使雨水模糊了視線，聲音卻無法掩蓋。

他看著布列依斯被抓住，接著皇后從一個隨從身上摸出一把手槍。
『布列依斯，這可是我最愛用的手槍，今天你可幸運了。唯一不幸的是，你把古魯瓦爾多吸引了出來，一切都是你自找的。』
『出來又有什麼錯了，要是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，以後也不能當個好王子的！』
布列依斯無法體會貴族的教育方式，但他深深覺得這個閉鎖式的管教是錯誤的。
『愚民。』皇后不想再聽布列依斯多說什麼，阻礙古魯瓦爾多成長就是罪，她扣下板機。

『布列依斯！』

雨聲接續方才響徹雲霄的槍聲，冰冷地降著。
皇后已經離去，古魯瓦爾多爬到布列依斯身邊。
『古魯…瓦爾多…』
『對不起…對不起…我不是故意的…明明說要自己負責…』古魯瓦爾多抓著布列依斯的手，因為哭泣顫抖，因為寒冷顫抖。
『不是你的錯…你們家對你的教育…錯了…王子不能只關在宮殿…必須…看看大家…』布列依斯強烈地咳了幾聲。
『以後…當個好王子…我的…朋友…』

古魯瓦爾多哭了，他記憶裡第一次的失去，悲痛讓他感受不到雨水的寒冷，他大聲吼叫喚不回的人的名字。

那是他最沉痛的一天。

『殿下、殿下！』
洛斐恩使勁全力地引起古魯瓦爾多的注意。
『什麼事。』
如今的古魯瓦爾多已經不再因為死亡而悲傷，他蒐集死亡，但只有那個死亡，對他來說是真實的，其餘的，都只是收藏。
『又想到那個人了嗎？』
古魯瓦爾多只是看向窗外，跟那天一樣下著雨，冰冷的，讓人想哭泣的氛圍。
『恩…是啊…』
不知道什麼時候心裡已經容不下別人。
『殿下…』
洛斐恩即使知曉整件事情的過程，也無法替古魯瓦爾多做些什麼，這讓他感到有些失落。
『洛斐恩，不重要了，繼續工作吧。』
古魯瓦爾多站起身走回他的書房。

其他人怎麼樣都無所謂，只有那個人是最重要的，為了那個人而活，為了那個人而成為稱職的王子，為了那個人…為了那個人…

為了那個人奉獻的生命…。

古魯瓦爾多聽著雨聲，腦海裡迴盪著布列依斯的聲音，即使過了這麼久，還是如此清晰。

『工作吧。』他這麼對自己說。

－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