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祭

*微虹灰

真木的手早已被汗水佔據，雖然早就料到黃瀨可以解讀到這種地步，但青峰的出現卻在他意料之外。
「原本我們是在同一艘船上的，真木先生，可惜你踏錯了一步。」黃瀨這麼說的同時，真木迅速舉起手槍，意料中的槍聲響起，黃瀨舉起酒杯擋住本會濺在臉上的鮮血，「死是給走錯路的人的權利。」
青峰看著真木在眼前倒下。
「喂！你這傢伙！」他抓起黃瀨的衣襟，「人要給我們帶回去審問吧！開槍打死是什麼意思！就說你不能相信！」
「人不是我殺的。」黃瀨舉起空蕩蕩的雙手，眼睛還在笑，青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「不好意思，是我們沒有耐心。」
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，昏暗的酒吧中走出兩個身影。
「涼太就要死了，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不出手。」
青峰看著眼前的人，雖然個子矮小，卻充斥著王者風範。
「你是誰？」青峰已經學到，會聚集在這裡的傢伙通常都不好惹，但他也沒打算退讓，一雙眉皺在一起，面露兇惡。
「我是誰不重要，倒是你，大輝，想想你過去的事蹟然後最近小心為妙吧。」
紅髮的男子坐在青峰旁邊，向黃瀨點了杯酒也暢飲起來。
現在的人流行知道別人底細然後亂喊名嗎。
青峰不屑地白了眼前的人一眼，不過對方好像並不在意，與黃瀨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。
說到過去不堪回首的往事，青峰已不想再去想，那全是年少輕狂的自己犯下的罪過，也因為如此，他才立志當警察。
「請不要無禮，只是請您小心有人會想辦法利用你，如此忠告，你不聽也罷。」
青峰聞言嚇地退了一步，「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出現！」
「我一直都在這裡。」只見那人從胸前的口袋，拿出一張格式簡單的名片，「您好，我是黛千尋，洛山的成員。」
「洛山……」青峰在訓練的時候聽過這個名字，前輩說他們是黑道界的領頭，只要洛山說一，就沒有人敢說二。
「那想必他就是赤司征十郎了。」
青峰收起名片，態度也稍微收斂了點，畢竟黑道領頭的老大還是不要得罪才好。
「是，先跟你道歉我們剛剛魯莽地開了槍，不過想動赤司的人，我看那個真木果然還是活得不耐煩了。」
青峰看著黛千尋，總覺得剛剛那段話裡有哪裡很不對勁。
「赤司的人？」
「啊，所謂赤司的人指的是，與洛山有密切來往及幫助的人，請不要多想。」
黛千尋在赤司身邊坐了下來，「也給我一杯，謝謝。」
「我沒有多想。」
青峰望著黃瀨將酒杯交到黛千尋手上，開始覺得有些理解這間Nuit，與這個自稱調酒師的傢伙的真面目了。表面上是個普通的酒吧，但夜深了就是黑道們交易租借使用的地點，黃瀨也在這個時候收取費用，有時是情報、有時是現金，之後再從警察手中撈一筆情報的錢。
然後他同時也是雙方中間不可斷裂的平衡，一旦黃瀨有了危險，黑道與白道都會不顧一切地搶救，畢竟他們各有利益被握在他手中。
青峰忍不住笑了，眼前這黃毛小子可真有一套，很少遇見這麼有趣的人了，雖然為人處事的態度還有待加強，但情報方面可以完全相信。他拿出被他亂揉在口袋裡的紙條，攤平之後夾在皮夾裡。
明天再來會會他。青峰如此想著，撥了電話給同事並附上狀況，便往門口走去。
「青峰先生要離開了嗎？」黃瀨依舊是那個充滿危機與戒心的笑容。
「啊，是啊，等等其他人會來收拾這個屍體，還會請人來好好打掃一番，瞧你架子可真大。」青峰有些挑釁地說，「夜晚就給你們這些忙碌的人們使用吧，我還想睡。」
「青峰先生慢走不送，期待您再次光臨。」
青峰拉開門，清脆的鈴鐺聲響起，「對了，感謝你，酒還不錯喝。」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踏進了黑暗之中。
黃瀨聳聳肩，「我們繼續討論吧，小赤司。」

－

隔天，青峰下了班便遊蕩到Nuit來，說實在還真不知道自己這麼合人家期待。
赤司的話還在腦子裡打轉，他張望了一下，附近沒有可疑的人，青峰也就安心地踏入酒吧。
一如昨天的擁擠人潮，一如昨天的招手引他入座。
「小青峰今天還真來了，喝什麼？」黃瀨突如其來的暱稱讓青峰瞬間無力，昨天不是還好好地叫著青峰先生嗎，今天怎麼突然就變了樣。
「跟昨天一樣，話說黃瀨先生，你那個女孩子才會叫的稱呼是鬧哪樣。」青峰接過酒杯，熟悉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。
「什麼女孩子！」黃瀨不服氣地撇開頭，「是因為昨天從小赤司那裡聽來了你從前的事蹟，讓我打從心底尊敬了你，所以才改的好嗎？只有對尊敬的人會加小。」
「那你之前不尊敬的理由是什麼。」青峰不悅地啜著酒，這傢伙之前居然是瞧不起他的。
「因為你是菜鳥，行動菜鳥、說話菜鳥、破案菜鳥。」黃瀨毫不留情地批評，彷彿在抗議他剛剛說他像女生似的。
「我操你的，最好是。」青峰氣地一口氣灌下那杯Vodka Lime，下一秒就被嗆得不成人型，「咳咳、咳、去你的……忘了這酒有點嗆人。」
一旁的黃瀨已經躲起來，用餐巾遮著嘴偷笑，讓青峰很是不高興。
「沒笑過啊！老子可不是小丑。」
「好了小青峰，你就別生氣了，再給你免費添一杯。」黃瀨笑著又送上一杯新的，之後安靜地看著他喝。
「幹什麼，看得我很不自在你知道嗎。」
「只是近看突然覺得小青峰很帥啊。」
青峰懶得跟他搭話，這人根本外面一個樣，裡面一個樣，面對外人包著冷酷的皮，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二貨。
「說正事，關於赤司昨天給我的忠告，你有什麼看法。」青峰把玩著杯子，等待回答，他知道談到正事，黃瀨涼太就會變個人。
「小赤司說的，鐵定是真的。嘛，情報，你懂的。」
青峰嘖了一聲，這小子怎麼就不會忘記要錢。
「多少？」
黃瀨撥出了一根手指頭。
又是一這個數字，他媽的這次是十萬還是一百萬，青峰已經決定用刷卡的了。
「等等等等，小青峰你在幹嘛？為什麼掏卡？」黃瀨一頭霧水。
「十萬？一百萬？怎麼樣我都不可能帶現金好吧。」
「是一百元喔？」
「你他媽耍我嗎？上次那情報說是市場價要十萬塊，還是打完折的，這次一百是怎樣？」青峰整個血壓都上升了。
「這跟案子無關，所以跟上次那個是不一樣的算法。」黃瀨自動地拿走青峰錢包裡的一百元，開口道，「當然免費是沒門的。」
青峰大人有大量，不想跟區區調酒師計較，他比較有興趣的是這傢伙又拿到什麼情報。
他撐著臉抬頭看向黃瀨，一臉快說的表情，黃瀨也就不吊胃口，直入重點。
「聽說福田綜合最近在高價聘請有特殊技術的人，那組織的頭頭你知道吧？灰崎祥吾，暴力的代名詞。他知道你的事，沒辦法，你那時鬧得太沸沸揚揚了。現在他又知道你當了警察，鐵定不會乖乖跳槽，打算用其他方式威脅你。」黃瀨拿起一個杯子，小心擦拭起來，「不過目前還沒有把柄，所以暫時不會行動。」
「聘請那種人幹嘛？」
青峰倒是沒聽過關於灰崎太多的事，應該說連福田綜合他都沒怎麼聽過，顯然不是不具威脅就是尚未造成威脅，但照黃瀨的說法應該更趨於後者。
「好像是要替之前的前輩報仇。灰崎之前與虹村修造關係算是管與被管，只要灰崎不在視線範圍內，虹村就會親自出馬把他揪回來，以防他亂事，也只有虹村能夠制服灰崎。一年前虹村決定洗白不幹了，卻遭別的組織鄙視，開槍打傷，那之後我有替他們調解，雖然表面上用錢和解了，但我看得出灰崎的報復心還是在。果不其然，昨夜小赤司就跟我說，灰崎除了高價聘請之外，昨天更到對方據點的鐵門上噴漆，說要殺盡那些賤人。小青峰，我欣賞的是你改過自新的決心，所以請你不要與他同流合污，縱使他的理由正當，所採取的行動卻是錯誤的，若是成功了那才是浩劫，我相信虹村也是這樣認為。」
青峰舔了舔嘴邊的鹽粒，沉默許久，「那虹村去哪了？不是說了只有他能制服灰崎嗎？直接找他出來解決不就得了？」
黃瀨拿了張乾淨的餐巾紙，替青峰擦了嘴角，隨後餐巾紙被青峰一把奪走。
「如果那麼簡單，大家就不用擔心了。重點就是，虹村在被打傷之後，接著又被對方栽贓，所以後來入了監獄，我想這才是真正引出灰崎這隻猛獸的原因。」
青峰動作的手慢了下來，果然黑道的事少碰才是上上策，這讓他不禁好奇黃瀨為什麼要這樣如履薄冰，做如此危險的工作。
「所以呢——」黃瀨的聲音將他從思緒裡拉回，「最近你就小心點，有什麼事就躲我這吧。」
「老子才沒弱到要躲別人家，話說我有問題……」
「有什麼問題明天說吧，我今天晚上還有活動要準備。」黃瀨說著人就跑到了裡頭去。
總覺得被躲了。
算了，那種問題還是等更熟一點再問吧。
青峰自討沒趣地踏出了Nuit。

--to becontinued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