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兼堀】想聽你親口說

*花吐症

*我翻了許多地方的解釋終於決定開始寫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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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

 

花,儘管豔麗、儘管價值連城,於他而言,那即是痛苦的象徵。那些醜陋的記憶不會隨花凋零,只會年復一年地,在春天找上他殘破不堪的心。

 

「媽媽你放心,我既不會責怪妳,也不會選擇戀愛。」

男孩如此說道。

 

01

 

「我想出去,管~家~」

已經有些變聲的男孩在床上盧著想出門,老管家細心地擦拭手上的杯子,從餘光看見自家少爺準備偷溜。

「兼定少爺,我都一大把年紀了,您就聽話點,回來把老爺交代的作業完成,我就隨您出門吧。」

和泉守兼定不耐煩地滾回床上,管家的辛苦他也可以理解,每天看他忙東忙西他就感覺得出來,可寫作業這件事他真的…唉,只有抗拒二字可言。

「作業很煩吶…」

「煩也是要寫,老爺是為了您好。」

「管家,外面這個年紀的人,都在做些什麼?」

管家將調好的奶茶端上床邊的小桌,附上一塊新鮮的草莓蛋糕,「這就等少爺完成作業,自己用眼睛好好瞧瞧吧。」微笑的動作牽動了老管家臉上的皺紋,和泉守兼定竟感到有些不捨。

以後定要讓他好好安享晚年。

「好吧,那我寫了,待會麻煩你。」

「是,少爺。」

 

嘴裡說寫了,但說穿了也不過是隨意掰了些答案填進去,和泉守兼定心思從不在這上頭。

窗外的櫻花大片地盛開,每見這情景他就知道一年又過去了,比起待在家裡等家教來,他更想出去跟其他人一起在學校學習。

「在家16年也不知道學到什麼。」他嘟囔了一句,就大吼地把管家叫來。

「少爺,有何吩咐。」

「替我換衣服吧,我寫完了。」

管家瞄了眼本子,上頭滿是亂七八糟的字跡以及塗鴉,早就料想到這種情形,他也有默契地什麼都不說,闔上本子,盡責地替和泉守兼定換上外出服。

「少爺,我們這就出門吧。」

 

和泉守兼定興奮地奔出家門,歡快地吸了一大口氣,櫻花的清香與過去相比依舊清淡迷人,柏油路上鋪了一層粉色的地毯,甚是優雅,他等管家出來後踢著花瓣一路向前,陌生的身影吸引了和泉守兼定的目光。

對方貌似是感覺到有人停在身邊,於是抬起頭來。與自己相同的淺蔥色眼眸讓他忍不住覺得有些親切。

蹲在地上的男孩留著一頭清爽的短髮,纖細的身子穿著和泉守兼定最嚮往的制服,一臉認真地盯著他瞧。

 

雙方僵持了許久,男孩率先站起身走向和泉守兼定,他舉起了手,沒有與陌生人打過照面的和泉守兼定反射地閉上眼睛。

「領子也整理好,你…原來是富家大少,這事果然有錢人做不來呢。」

顯然是看見身後的管家所以把說教改成嘲諷,和泉守兼定瞪了他一眼,「名字。」

「不應該先報上名字嗎?少爺。歐,對了,我忘記你可能不明白外面的規矩,抱歉了。那麼,我這回告訴您囉。」

「和泉守兼定。」

情緒幾乎達到臨界點的和泉守兼定握緊了拳頭,家裡教的禮數他並沒有學得很好,正確來說是根本沒有在聽。

「堀川國廣,請多指教。不過如果你是想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話,再多磨練吧。少爺,你還不成氣候呢。」

堀川國廣嘴角彎起的弧度無懈可擊,若沒有前面那句話,和泉守兼定看見鐵定只會覺得他笑起來可真好看。

「你憑什麼對我說教!不過就是個小鬼…」

一旁的管家見情形不對立刻上前勸阻,蠻力使他不知如何下手壓制。堀川國廣只是淡淡地笑著。

「就我看來,你才是小鬼歐~」他說,撿起一朵還算完整的櫻花,在食指跟拇指間轉了好幾圈,瞬間揉爛,「你還太脆弱,就像這花一樣。今天給你上一課,不是所有會露出溫柔笑容的都是好人,少爺務必記住這點,知道嗎?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喔!」

堀川國廣依舊帶著笑,瀟灑地離開了。

和泉守兼定看著他端正的背影,衝動已經不再,「回去,我受氣受飽了,不想繼續走了。」

「是,少爺。」

 

春天,剛剛開始。

 

02

 

那是一個漫漫長夜,痛苦的不是輾轉難眠,是那如浪潮般侵擾睡眠的夢境。

 

「媽媽!」小小的手努力伸展著想觸碰除了自己以外的溫度,白色的花朵和著紅斑四散在婦女周圍,彷彿褪了色的紅色彼岸花。

「國…廣…你走吧…」

嬌小的身軀沒有離開,反而更加激動地往婦女那移動,手掌與膝蓋因為爬行壓過了花朵,同時沾染上鮮紅的印記。

「媽媽…不要…媽媽為什麼要離開我…」

「因為爸爸…已經不愛媽媽了…媽媽…媽媽已經生病不會好了…非常痛苦喔…恩?但是,媽媽永遠都愛你喔…所以…所以…」婦女因為哭泣而哽咽,傷口的疼痛催促她儘快留下遺言。

她輕撫著兒子的頭髮,「你要好好活下去…」

 

「媽媽!」

 

與夢裡的自己同步喊出這句,堀川國廣倏地坐起,大口地喘著氣。稍微冷靜下來之後,他起身到廚房倒了杯水,在客廳的沙發窩著。

「丟下一句要好好活下去自己就命喪黃泉,還真是無法理解大人的想法。」

他喝了一口水,方才的夢境讓他嘴裡散著一股濃濃的鐵鏽味。

堀川國廣記得,媽媽因為爸爸而治好了花吐症,然而爸爸卻在他出生沒幾年後就找了小三,夫妻倆狀況急轉直下。

起初只是偶爾小吵,到後來每天大吵,媽媽氣地帶自己離家出走。後來,誰知竟在鄰居太太那再次染上花吐症,那之後她無法停止吐花,雖然討厭著爸爸但又同時深愛著爸爸,這樣的想法造就了如此的下場,最後媽媽終於因為受不了這樣過日子,選擇自殺。

思念而吐出的花充滿傳染性,媽媽臨死前或許是太過絕望,忘了這一點,任憑他碰觸,起初堀川國廣並不覺得什麼,但幾年前他總算明白這是個瘋狂的病。

「不單戀就行了,」堀川國廣自言自語道,「這世上大概沒剩多少好人可選了吧?」

 

戀愛這事,早就不在自己人生規劃裡,既然媽媽搶先死得那麼悲愴,他又何必重蹈覆轍?

 

灌酒似地把開水吞下肚,堀川國廣翻閱了擺放在桌上的花葉傳書,那是從前媽媽留下的,一本記載著花吐症詳細資訊的書。

自從知道身體潛伏著花吐症,堀川國廣就卯起來讀,裡頭的症狀他多少都看過十來次。

 

碰觸到花就會感染、單戀會發病、患者會吐出多種或一種的花,導致無法正常生活、若是相愛而吐出白銀百合便能痊癒等等。

 

堀川國廣時常拿書的內容警惕自己,不能輕視花吐症,雖說他死也不想發病,但是倘若…。

倘若自己真發病了,他渴望忠誠的蒲公英,就是單戀也要戀得專情,這樣才對得起他淺蔥色雙眼隱含的武士覺悟。

 

天翻魚肚白,今日是難得的假日,堀川國廣決定去外頭慢跑一圈,他特別中意昨日在大宅看見的枝垂櫻,許久沒有如此大自然般的驚喜了。

城市裡充斥著喧囂以及聳立的高樓大廈,要不是因為道路施工而走了遠路,他可能不會發現還有這麼一處美景。

 

穿上了運動服和純白色的運動鞋,堀川國廣在朝陽的包裹下走上熟悉的路線,為下午的打工謀取精力。

 

03

 

清晨的街道空氣還算清新,城市尚未甦醒,堀川國廣依計劃繞到了和泉守家的宅院外,經過設計的細緻鐵欄圍繞四周,這時是管家爺爺剪樹修草的時間。

「啊,您是昨天的少年?」

管家鮮少看見這裡有外人徘徊,何況昨日他還跟和泉守兼定有過衝突,自然對他印象頗為深刻。

堀川國廣沒有馬上做出回應,逕自在枝垂櫻下站定腳步後,才緩緩開口道,「管家先生不工作是不行的吧?別理我了,我就看看這花,等會便離開。」

管家望著堀川國廣閉上雙眼沉浸於櫻花樹下的模樣,溫柔婉約,實在不像是會頂嘴嘲諷的孩子,他年紀大了,世事見多了,加減能夠臆測出一些原因。

「進來看吧,裡頭能看到這棵枝垂櫻更完整美麗的面貌。」

清脆的解鎖聲驚嚇了早起的鳥兒,堀川國廣小有驚訝地看著管家,慈祥的笑容使他稍稍放下了戒心,躊躇許久,他總算是踏進了和泉守家。

 

「該怎麼稱呼呢?」管家將手上的園藝剪放在一旁,習慣性地走在偏後的位置。

「用你習慣的就好。」堀川國廣繞著那株花滿枝枒的枝垂櫻,一圈一圈走著,「管家先生大可以不必站在那個位置,我也是平凡人,並非你家少爺。」

「這只是習慣罷了。」

 

「管家!你讓他進來做什麼!」

和泉守兼定在房裡喊了許久,遲遲不見管家蹤影,頓時想起是修剪的日子,才從窗戶望外頭看,竟發現這等荒唐的場景。

「少爺…」

「富少何必如此兇狠?我是自己要求要進來的,你家管家人心腸好,應當獎勵他才是,你那麼漂亮的人擁有這麼漂亮的櫻花,確實不奇怪,不過卻生得一顆遲鈍的腦袋呢。這點獎懲分配的事宜你可要學著點,否則管家先生只會吃虧的。」

「堀川先生…」

管家還來不及詢問為何替他說謊,堀川國廣便率先作出答覆。

「回禮。」

看和泉守兼定氣憤的表情,堀川國廣思忖著,與其在這繼續惹出戰火,打工賺錢似乎更重要,於是他小碎步跑出了和泉守家。

「離打工的時間差不多了,謝了管家先生!看來你家少爺光是個子高,心胸卻連針都塞不下,讓我進去幾分鐘都嫌礙事。」

掛著柔和笑容的男孩漸漸看不到身影,光就容貌判斷應該是比自己還小,想到二度被這人羞辱,和泉守兼定憤怒地踢了滿天花瓣。

「簡直…」

腦門被硬物狠狠砸中。

「嘶-踢到小石頭嗎?」

「少爺…那裡。」

循管家指尖的方向定睛一看,和泉守兼定發現了一個黑色的皮製卡套,他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頭的花瓣。

「學生證?」

和泉守兼定像是撿到玩物似,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,「果不其然是那傢伙的。」

他小小地哼了聲,瞄了生日。

 

「那張臉怎麼可能比我大啊!」

 

管家在一旁忍著笑意,「少爺,還是快拿去送還給人家吧,既然有學校,那麼人應該不難找。」

「管家,這事就交給…」

「少爺,這是緣份啊,您就親自還去吧,趁這機會好好學習跟外頭的人相處。」

 

說不過管家那張嘴,和泉守兼定只好將卡套塞進口袋裡,「那我出去…」

「少爺,吃完早餐上完課才能出門。」

「…知道了啦。」

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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