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祭

年獸，一年四季都在深山裡，只有新舊歲之交的除夕，才會出來。

村子裡有個傳統，在除夕那天，家家戶戶都會貼上春聯，村子入口的大門也不例外。

而且為了安全起見，那天誰都不能出村。

雖說是傳統，但對新來的住戶來說，傳統就是新的文化，而對傳統的無知就是釀禍的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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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媽媽我出門了！」

剛搬進村子的黃瀨一家，最小的黃瀨涼太只有10歲。

「小涼！不可以亂跑喔！」

「很危險喔！」

「就是，要小心點！」

年齡大上他許多的姐姐們與媽媽如此叮嚀他。

「好～」黃瀨大大的琥珀色眼睛閃著期待，一開門就不見人影。

雖然大人耳提面命了，但小孩最可貴也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好奇心，帶著叮嚀出門，到外面就通通丟掉了。

黃瀨眨巴眨巴地望著遠方的森林，無限延伸沒有盡頭。

「哇──」

他在村子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，歡快地邁出了步伐，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那個無盡深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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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今天不能出村子？！」黃瀨的母親聽見前來拜訪新住民的村長的解釋，心裡擔心了起來。

自己的兒子跑出去玩，也不知道有沒有跑出村子，她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。

「年獸…會吃人嗎？」

一旁的大姐小心地詢問。

「根據傳說，會。」

黃瀨家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。

「那還不趕快去找回來！我說你們兩個剛剛為什麼不跟他出去啊！」

黃瀨媽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，靜也靜不下來。

「我們不想出去玩嘛，不能怪我們，女孩子就是要安安靜靜才好啊。」

大姐忍不住抱怨。

「好了好了，少說那些，先把小涼找回來要緊。」

「知道了──。」

於是黃瀨一家人全員出動，開始找尋黃瀨涼太的一天。

－

樹木生長得茂密，陽光被蓊鬱的葉子阻擋在外，黃瀨所踩之處皆是濕軟的泥土，一雙白色的鞋子就這樣糟蹋了。

「好黑…。」他開始想家了。

風拂過的颯颯聲讓陰森加倍，一片落葉嚇得黃瀨倒退一步。

蹲下看清了是葉子之後，他才鬆了一口氣。

但剛從驚嚇脫離的黃瀨一個踏步又是一個災難。

「啊！」

不知道踩到什麼，他一個勁兒的摔進了泥濘裡。

「人類為什麼老是走路不看路啊。」一手拎起黃瀨的衣領，頭上長了角的男人這麼說道，本來是想痛罵踩到他尾巴的人一頓的，可看到是小孩，他一瞬間也沒了那個心情。

「你、你好！」抹了一把髒兮兮的臉龐，黃瀨笑著向對方揮了手。

「小孩子。」將黃瀨放下，他從後面推了他一下，「快點回家啦，不要在外面晃。」

「可是我剛到這裡，想要找人陪我玩！」

男人看了一眼黃瀨，「欸，小伙子，你看。」他甩出他身後的尾巴，「我不是人，知道沒，所以快點回去了。」

本想這樣可以好好地把小孩嚇跑，沒想到換來的是更加閃耀的眼神。

「那你是什麼？叫什麼名字？我是黃瀨涼太喔！剛搬到附近的村子裡面…」在森林裡迷路許久的黃瀨繞了一圈，不知道該把手指指向哪個方向。

「那裡。」他抓起黃瀨的手，往村子的方向指去，那裡曾經是他的家，所以他很清楚。

「那裡！」黃瀨用宏亮童稚的聲音重複了一次。

青峰見狀大笑幾聲，拍了拍黃瀨凌亂的頭髮，「我叫青峰大輝，是年獸，原本住在你們那個村子的那個位置，啊算了，現在講那麼多你一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。」

「小青峰以前住我們家嗎！」黃瀨爬到青峰手臂上坐著。

「你那是什麼稱呼啊。」

「小青峰！」

看著那個純真的笑容，青峰也不再追究。

「不是你家，是你們村子。」

撓了撓耳後，青峰這時才發覺自己已經被童言童語給牽著鼻子走，講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。

「那小青峰再回來住啊！我家可以給你住！我的房間分你！」

「不行，人跟獸是不能一起的。」

青峰知道，這是個殘酷的事實，但即使如此，黃瀨的這番話還是讓他感到溫暖。

黃瀨低下了頭，大聲地哭了起來。

「不要…為什麼小青峰不能住自己家…走啦回家嘛！」

原本就塗抹著泥巴的臉因為眼淚變得更加狼狽，一雙小手不停地拉扯著青峰。

「不行，等你長大你就知道了。」青峰將黃瀨放在地上，「快點回家啦，小矮子。」

「才、才不是什麼小矮子！我以後一定會長得跟你一樣高的！」

黃瀨大聲地說。

「好，懶得跟你爭了，快回家去。」青峰才奇怪一個小孩怎麼那麼難趕。

「我明天再來，每天都來！這樣小青峰就不會無聊了！總有一天一定要讓你回家！」

青峰想著算了，總是要走了，小孩子說說也未必會來，沒想到才轉身又被拉住。

「小青峰，我不會出去。」

青峰只好跟著金燦燦的腦袋後面走著。

無意間，那些話又閃過腦袋。

對黃瀨來說或許是無心脫口而出的，但對他來說卻是這輩子第一次聽的，就算黃瀨忘記再來了，他也會記得曾經有個小孩說過這些話。

「小青峰。」黃瀨抹去殘餘的眼淚，雙手牽起青峰的右手，「要陪我走到外面喔。」

「啊，知道啦。」

在這之後，黃瀨安全地回到家，當然也被臭罵了一頓，但媽媽、姐姐和村長所說的傳說，他一個字也沒有相信。

因為──

「小青峰！」

自從那天之後，他每天都會和年獸見面。

-8年後-

「小青峰什麼時候要跟我回家啊？」黃瀨靠著青峰結實的臂膀，眼睛和笑容都像八年前，燦爛動人，毫無改變。

只有那個身高…

「就不能，你還不懂啊，把我帶回家你媽不把你打死我頭給你。」

智商也沒變高，青峰想，帶隻年獸回家跟自己媽說戀愛了是想演哪齣。

「有什麼關係，我們在一起啦！媽媽一定也很高興多一個兒子。」

黃瀨眼睛彎得像上弦月一樣，好像都已經報給人知不怕人驚。

他握住青峰的手，「不管怎樣我都會帶你回家的，我可沒有忘記我說的話。」

青峰看著黃瀨的頭晃來晃去，手裡滿是他的溫度，心裡也暖起來，想當年也是被這麼一個小太陽融化了心。

「好！說得好！給你獎賞，來。」說完他一把抓住黃瀨的下巴，強吻了上去。

粗暴，但是卻讓人上癮。

總有一天，也許就是明天，他會忍不住腳步跟黃瀨回家也說不一定。

－END

後記：因為基友點了這個主題，又剛好過年就把他寫寫。

關於青峰以前住在黃瀨家搬去的村子的事，在這裡做點交代。

大概就是最開始青峰他們家住在村子那一區，原本那裡是沒有村子的，後來一群人要來這裡住，就放火趕走他們，青峰本想跟他們鬥，但他還小，青峰媽媽就帶著他逃跑了。

幾個月之後，森林因為村子小孩的惡作劇起了大火，大家就分東離西，只剩下青峰這隻小年獸。

稍微沉澱了一下心情，青峰想著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，而那天正好是除夕。沒料到才剛到村子入口就看見門口貼了春聯，一時沒看清的他以為是火，想起往事的青峰嚇得逃回森林，這一幕恰巧被路過大門的村民看見，年獸怕春聯這事就這樣傳開了。

一切的巧合串成了村子的傳統。

(以上設定純屬虛構。)

謝謝大家觀看！